石月文墨｜秋意中的橘子情（散文）
2025-10-15 09:28:09 浏览：{{ hits }} 来源：石月福贡 作者：福贡文联
昨夜，一场大雨倾盆而下，我在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中悄然睡去。次日清晨，拉开窗帘，雨幕早已卸妆，远处的玉米地换上了一袭金色的盛装。望着眼前的秋景，思绪如蜻蜓点水，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。在童年记忆里，每到秋天，故乡的橘子树上总是挂满了金黄的橘子，走在田间地头，鼻尖满是诱人的果香。那时候，虽然村子里早已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，可爸妈说，我们家分得的土地少，种玉米、高粱等能解决温饱问题的农作物更为合算。故此，我们家的地里没有果树。虽说橘子树开花时节缤纷迷人，但我发现，苦荞地里也充满着不少童趣。苦荞花开时节，彩蝶夹杂在雪白的花间翩翩起舞，蜜蜂更是不甘示弱，成天嗡嗡吵闹着吮吸花蜜，显得一片热烈。只是，到了秋天，每每望见大伯家那鲜红的橘子，嘴馋的我们时常在橘子树下徘徊。大伯年龄大，只顾数着枝丫上的果子，到底猜不透小孩子们时常在树下徘徊的真正原因。秋天的某个下午，村里的大人都到地里去收苞谷了，整个村子静悄悄的。在村子里，我有不少的伙伴，但那一天我的衣兜里没有核桃，不能与他们一同玩耍，只能拿着网兜去捉蝴蝶、蟋蟀等小动物取乐。捉了三五只小动物后，我想到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也有自己的生命，不能随意践踏，索性全数放飞，准备回家料理家务。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迎头碰见我的发小阿此。那年月，大多数家庭都过着吃了这顿就没了下顿的苦日子，因此，阿此长成了瘦瘦高高的模样，远远望去，酷似秋天里被人剥光了皮的玉米秆。可是，你别看他瘦瘦高高的，论起灵敏来，他就像一只机灵的猴儿。我见到他，不，准确来说，是他第一个见到我，就邀约我做一件惊天动地的“大事”。那一刻，热辣辣的“秋老虎”丝毫没有收敛，村里的狗儿吐着舌头在门后打盹儿，这场景，像是老天有意安排一般。我俩见时机成熟，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摸到大伯家的橘子树下，准备在地上捡些被风雨打落的果子尝尝鲜。我俩来到树下搜寻了半天，别说橘子，就连皮儿也不见一个。我猛一抬头，却见一个个鲜红的橘子在枝头不停地随风摇曳，似乎在对我说：“爬上来，快爬上来！”我生性胆小，即便树上的橘子如此诱惑我，我也不敢有半颗歹心。阿此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橘子，用手语鼓动我爬上去。说实话，那一刻我心里犹豫极了，不知道是听他无声的话语爬上树去摘橘子，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果断逃离此地。我曾听闻阿此在不久前吃过牛心，村里人都说他的胆子特别大。果不其然，正当我犹豫不决时，突然看见他抓住树丫，利索得像一只机灵的猴儿噌噌往树上爬去，完全不把蜷缩在大伯家门口的猎犬当回事。就在他的手刚碰触到第一个橘子的时候，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——只见一颗颗硕大的土块飕飕向我们飞奔而来！土块飞过后，接着传来瓮声瓮气的呼喊声：“抓小偷，快来抓小偷！”循声望去，一条穷凶极恶的猎犬正向我俩飞奔而来。那一刻我才意识到，原来我俩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伯看得一览无余，并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吓唬我们。我来不及细想，一溜烟化作一匹脱缰的野马慌忙逃遁。阿此见状，魂不附体，立刻从树上蹿下来慌忙逃窜，不料被地上的瓜藤缠住了脚，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。此时，夕阳西下，空中飘荡着金色的晚霞，与大伯家金黄的橘子交相辉映。我心里委屈极了，无暇赏景，低着头，狼狈不堪地走在家乡的小路上，心里沉重得犹如吞下了铁珠。我知道，这事总有一天会走漏风声，导火索，不是阿此的嘴，就是大伯的嘴。几天过后，我们一家人正在屋里吃晚饭。“咚咚咚！”我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。我走到门口，拉出门栓，却迎头碰见了我的邻居大伯。大伯提着一袋橘子，说是橘子熟了，让馋嘴的“小猫”尝尝鲜，言语间，绝口不提我干过的傻事。大伯走出家门后，我把鲜红的橘子分给弟弟妹妹吃，只留下一两个给自己。我一边想着心事，一边把橘皮剥开，挑一瓣最饱满的橘子放进嘴里，感觉从嘴巴一直甜到心里。许多年以后，昔日形影不离的阿此也同我一样步入了中年，童年时代做过的傻事，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，没听过一句闲言碎语。随着光阴流转，大伯早已两鬓斑白，再加上长年遭受风霜的欺凌，身体一年不如一年。逢年过节回老家，我都到他家亲自去拜访，有时他有事外出，就把几斤白酒或几块零用钱放在温暖的火塘边。今年秋天，父母要我回老家置办孙女的满月席，再次回到故乡。站在老母亲的院子里，又望见大伯家的橘子林，不禁又勾起年少时做过的傻事。办完席，我悄悄背回一小袋家乡的泥土回学校。只有我知道，这一小袋泥土，藏着我的过往，藏着我的乡愁。
【作者简介】
有叶早，傈僳族，1978年4月出生，一个热爱教育事业，热爱写点文字的小学老师。2021年在德宏州芒市参加云南省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学习，2025年在保山参加边疆文学笔友会，向阳江散文创作培训班第二批学员。2024年，《优良家风代代传》在怒江州“传家训、立家规、扬家风”主题文艺作品征集活动中获优秀奖；2025年，《民族团结之花开满校园》在怒江州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”主题征文活动中获优秀奖、优秀指导教师荣誉称号。其余文学作品散见《怒江日报》、《怒江文艺》、《石月亮》、《兰坪文艺》、《保山日报》、《怒江教育》、《听命湖文学》等报刊杂志。
